【微量の愛を砂糖みたく溶かして】後續文。


 被大家戲稱分合多年是在騙結婚賀禮和眾人注目、但日常相處卻一如以往般平靜自然的兩人在廊上悠哉的喝茶賞雪,只是在外頭練武的人的大動作和熱血沸騰下、那雪看似隨時都會化回地上的一灘水。

 今年看起來也會是個早春呢,又是吩咐僕人準備做櫻餅的時候,上次醃的鹽漬櫻葉也差不多到可以用的日子了。

 怕就怕做好的櫻餅等不到家康來就會先被吃光,幸村在甜食上的食量可是很驚人的。

「所以你覺得竹千代最近如何?」

「他和上次那個孩子嗎?」招手示意一旁的侍僕送上幾碗酒釀湯圓,總是一身素色的人笑著回問然後多啜了口茶:「竹千代這孩子,內在的成熟還跟不上外表呢。」

「真是不懂這個鈍腦袋是怎麼來的,幸村就算了居然竹千代也是這個樣子。」總堅稱自己仍屆壯年的男人說,在看到端來的熱騰騰甜食後一口將茶飲盡。

「嘛,對象是獨眼龍的話,弁丸這樣反而好。」人稱軍神的麗人舀起匙湯圓輕咬,在甜甜的酒味於口中擴散開來時微笑表示滿意:「不過竹千代的話,就比較需要擔心了。」

 是啊,雖然目前不急,但人總還是要有抱孫的一天是吧?

 在旁侍奉的兩名忍者忍不住互看了一眼,開始猜測之前被吩咐送雙人份的湯圓去大阪的人今晚歸來的可能性。



 對自己在父母的眼中的評價已從有點鈍掉到非常鈍此事毫無自知的人苦笑了下,對象是吃了半碗來路不明的湯圓、現在正扯著他衣服不放的三成。

「…家康……家康……——家康————」

 啊、更正一下。是扯著他衣服練習可以連喊他名字多少次的三成。

 雖然家康的大腦的確在瞬間閃過自己今天是否又做錯了什麼、才讓三成又開始鬧彆扭耍脾氣的疑問,但從那染成櫻色的臉頰和顯然恍惚的雙瞳就可以知道事情並不單純。雖然在那之前,他比較想知道為什麼托盤裡出現來路不明的湯圓的人只有他跟三成,而且那碗看起來還像是他家母親大人會收藏的上好陶器。

 位於兩人對面、原本在悠哉用餐的大谷吉繼則放下手中自己專用的筷子,在仔細的看了三成一眼後高高的挑起眉。

「…是誰剛剛倒酒給三成的?現在自首的話,我可以讓他死快一點。」

「別這樣啊,刑部。」仍舊神色自如的黑田官兵衛笑著說,但他下一句話卻讓人驚覺他根本就沒有勸解的意思:「至少也要等人家清理完現場後才能動手嘛。」

「你們兩個…!不管哪個都不太好吧,真是的…」轉過頭才驚覺三成揪著的已經從他的袖子變成了衣領、臉還貼得超近的人只得苦笑的拍了拍對方現在白裡透紅的頰,試圖不去注意好友現在一舉一動中都散發出的色氣:「是是是,怎麼了?」

 然後平時行為相當端正有理的人乾脆直接把臉埋進家康的懷裡,其動作大膽到充當背景的人都發出了訝異的吸氣聲。

 家康原本還以為對方只是想撒嬌而想笑笑著由他去,卻在隱約間聽見了疑似『秀吉大人是笨蛋…沒有立刻允准我們的婚事的秀吉大人是笨蛋……沒有立刻規勸秀吉大人的半兵衛大人也是笨蛋……沒有在聽說後立即向秀吉大人進言的刑部和官兵衛也……』的醉話時,嚇得直接把對方打直抱起喊聲「對不起失陪了!」後迅速消失在入夜的走廊上。

 以為戲看了這麼多年事到如今應該早見怪不怪、直至此時此刻才發現自己錯誤得驚人的豐臣家各家臣只是在後方高喊「德川!你不用回來也沒關係!」或「秀吉大人,請允准他們結婚吧!」及「一切都只缺太閣的一個首肯而已!太閣我們給您香蕉請快點頭!」,徹底無視當今太閣已經呆掉的事實。

 至於此時到底有多少人正在內心痛罵家康不要在三成酒醉鬧事時,都仍可以自然無比的把對方抱(而且還是公主抱,混帳)回房,幫忙換上寢衣梳整髮絲鋪好棉被後,還要確認對方已經睡著才肯走的好人心態的,則是另外一個故事。



「哎呀,真是稀客。」因為看到來訪者是家康,而沒有制止官兵衛幫忙拆繃帶的大谷吉繼口氣裡沒有意外的說:「你不留在三成房間看著,代表待會如果三成帶著刀全大阪城找你也無彷的意思吧?」

「別這樣開我玩笑啊,刑部。」其實真的因為三成嫌棉被不夠暖和而被迫當了一陣子的貍貓暖爐,要離開時還發現對方早已入睡卻仍死拽著其衣袍不放的人無奈的抓抓臉。

「啊,所以你是想來問三成那番醉話的意思吧?」看到家康點頭後的吉繼微笑,雖然這笑容足以讓平常夠了解他的人驚到背後發麻:「其實我跟暗當時並不在場,所以你能得到的只有二手資料喔。」

 因為可以被爆料的大概都已經被三成那番醉話爆完,所以現在的慧眼對極組與其說在解夢,其實更像在虧損面前這個好人標籤大概一時半刻掉不下來的傢伙。

「不過基本上該講的三成都已經自己講完了,所以小生只能說很遺憾你當時不在場。聽說秀吉因為打擊過大,同一根香蕉居然握了整整半個小時皮還沒剝完。」基於現在能拆的的繃帶都差不多拆完,所以改幫吉繼按摩腳的官兵衛悠哉的說。

「總之恭喜你,三成想要跟你結婚到已經去請示太閣囉。」幾顆念珠隨著吉繼揮動的手顯現、默默的將茶碗推往家康的方向後又飛回吉繼背後為其蓋上毛毯:「所以如果你家父母要送聘禮過來的話,請交代送的人要等到太閣或賢人簽收後才可以離開喔。」

「……大家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好像每個人都把三成的醉話看得很重?」

 顯然來的路上已經被不少人吹了意味不明的口哨、順便接收了敵意重重扎下去很痛的視線,卻全然不懂狀況為何的三河武士不解的問。

 然後他看到了八顆念珠外加一顆超實心鐵球就這樣往他的方向飛來,其數量之龐大到他閃躲之際差點把茶碗摔下去的程度。

「這樣子是不行的啊兩位!一不小心會死人的哪!」

 其實應該更想把面前這傢伙打到開竅的的兩人互看了一眼,顯然在思考是再暴打對方一次好挑戰破防跟開竅可能性的機率到底有多高。

「你想繼續留下來逃避現實也可以,只是接下來我們可能會很忙、大概沒時間理會你喔。」

 原本想追問這什麼意思的家康停頓了下,然後像是頓悟到了什麼般的立刻退出房並帶上門,接著用己能奔跑的最高速度迅速逃離現場。

 因為還在悠哉的幫吉繼按摩的官兵衛已經從人家的小腿按到大腿了。




 不知道到底是三更半夜還是幾點,總只當家康從夢中驚醒時窗外天色仍黑,只是雙眼瞇得非常符合其佐和山之狐稱呼的三成不但默默的跑進了他房間,根本就是以夜襲之姿趴在他身上了。

「不要這樣啊,三成。要是我以為是刺客而動手怎麼辦?」已經對三成諸突兀的行為麻木的人有些困惑的笑問,手很自然的伸出並觸著對方那在月光下更加皎潔的臉頰。

 被問話的人沒有作聲用頭輕蹭了下家康撫摸他的那隻手,在感覺到傳來的體溫時露出平時不易見到的、貌似幸福滿足的笑容後,很理所當然的把棉被拉到蓋得住兩人頭的位置並將首埋在家康的頸間。

 猶如戀人般的親密感。

 一時之間不確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常的家康只是愣愣的睜大眼,盯著一望無際的黑時思考自己是否遺忘了什麼、好像很重要的東西。在三成習慣性的輕咬他的頸時苦笑的轉頭、想提醒對方自己皮肉都練得很硬不好咬時,唇不小心的擦過對方的。

 本來下意識想說對不起的口被一隻稍嫌冰冷的指壓住,然後在家康感到那隻手輕捧住他的顎、他的手也很自然的撫著三成的頸後,三成的唇就這樣貼了上來。冷冷的、涼涼的,卻在貼合時傳來外表看不出的溫度。

 就和幼時一時興起的初吻一模一樣。

 一時半刻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動不了的人只是這樣抱著對方,直到耳邊傳來的、對方開心時會發出的呼呼呼聲開始轉為熟睡時才有的微弱吸氣時,才開始質疑為什麼自己的心跳好像已經大聲到耳朵都聽得見的程度。

 ……也許他還是應該吩咐一下自己的僕人等,半夜看到三成自己跑進來時不要太大驚小怪比較好吧?

 完全不知曉以現在的狀況,別說是一般僕人了、就連忠勝都會自動幫三成開門(還會滿心期待終有一天背得到小少主)的屋主只是無奈的搖頭後閉上眼入睡。在夢裡他看到了山裡一對貌似親暱的狐跟貍,奇妙的是那隻狐除了毛色白皙如雪之外,還有一對碧綠如三成的雙眼。



 因為接到來自父母的書信說要出來談談,結果趕來時才被告知他倆稍早先騎馬出去散心的人百般無聊的坐在道場的門口,在心裡思考為何稍早前的自己居然告訴忠勝無聊的話,可以載著妹妹去飛一飛沒關係。

 早知道會耗這麼久的話,他就應該堅持要三成一起過來的。

 雖然說在那意味不明的吻之後,他們仍是平常的那個樣子:三成還是一到晚上就跑來他房裡睡(已經到寢衣直接放一套在家康房間的程度),他也是一早起來就忙著搖三成起床、幫他換衣服拿東西,偶爾飯還要多挖幾口來餵這個幾乎有厭食症的傢伙。

 簡直、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不知道該不該把發生過的事情放置處理、只因對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的三河武士深深的嘆了口氣後,終於看到了他家父母.今天也只是很正常的兩人騎著三匹馬出門的川中島夫婦悠哉的往道場的方向過來,兩人經過的路上燦爛得彷彿撒滿了花。

 就和童年時期殘留下來的記憶一模一樣,雖然現在他能詳細回憶的也只剩坐在父親懷裡看著剛會爬的幸村在禢塌米上連滾翻進母親的懷,趴在當時顯得很大一隻的忠勝背上時頭頂的那片藍天,還有初次見面時、個子還比他高點的三成。

 頭上傳來的轟隆聲和幸村興奮的高喊令差點陷入回憶的人驚覺其父不但早就下馬,還已經到離他很近的地方了。

「竹千代,你知道老夫現在在想什麼嗎?」雙手很自然的交叉在胸前、身著略禮裝的健壯男人相當有氣勢的問。

「父親大人,您是想說什…———!!!」然後家康的臉瞬間迎接了父親雖然已過中年,但仍就有力到過頭的拳頭,其力道重到一記將他送到才剛停完車的本多忠勝旁,驚得身為權現多年保姆的德川生化人差點直接張開AT力場好保護背上的幸村。

「不要太鬆懈了啊竹千代!這麼鬆懈的話別說是一國之主了,你就連一家之主都還當不了啊!」昔日戰場上的霸王今日吼聲仍舊響亮,在原地踏步準備如猛牛般衝刺的動作也正正顯示了他仍寶刀未老:「虧老夫和謙信之前還特地差人送東西過去,如此難得的機會都不懂得把握的你還算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嗎?連追幸村的那個奧州小子都比你積極多了!!!」

「什麼差人送東西……」下意識伸手去摸開始紅腫的臉時記憶一閃而過:「那兩碗酒釀湯圓原來是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送的嗎?!!」

「光看那優雅的唐津燒就該知道了啊,你這離家太久都不常回來的傻兒子!老夫可不記得有和謙信把你教成這個樣子!!!」

「父親大人您有什麼話就快說!照您這種進度我會被您拖到半夜才能回去啊!」

 其實更想回父親他從小在各大名間流浪、到底什麼時候有認真的被教過都是個大問題的東照只是默默的把那部份的話給吞回去。父親的力道他可很清楚,要是不小心激怒對方的話,那麼晚點他大概就可以準備被母親大人冰成雕像後再被忠勝載回大阪城了。

「老夫只是想告訴你雖然忍耐是好事,但忍太久可萬萬不可——因為照你這種連烏龜都爬得比你快的進度,老夫跟謙信可能沒辦法活到抱孫的那天哪——————!!!」

 下刻、四處飛散的木片和碎石宣告了武田家最有名的互毆又開始,只是這次參戰的人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樣、理由也是完全的兩回事。

 一旁顯然因為自己是冰屬性,完全不擔心打完後配偶和長子會陷入無法冰敷困境的越後軍神只是溫文的笑著。伸手拍了拍正乖巧的坐在原地等好消息的忠勝、又轉身吩咐在旁顯然想跳進去參戰的幸村別去打擾其父和兄長難得的深談後,今日的春日山城主人準備先回越後一趟好打點要送到豐臣家的聘禮並計算數量。



「賢人的書房好像起了騷動。他手滑把最喜歡的美濃燒茶杯砸到桌上了嗎?」

「不只砸,還破了喔。」顯然才經過案發現場的黑田官兵衛說,手上端著竹製的茶盤:「剛剛甲斐與越後聯名以家康父母的身分送了聘禮過來,所以半兵衛一時半刻應該是恢復不過來吧。」

 有沒有驚到吐血都是個問題。

「太閣等下最好立刻允准,不然三成再一次酒後暴言我也沒辦法說什麼。」即使在書房內也沒揭下面紗的打算,眾人口中的大谷刑部只是用毛筆多沾了點墨後在紙上加了幾隻蝶:「不過真是好啊三成,願望就這樣實現了呢。」

 我就不可能了,畢竟是不運。

 輕將茶盤放在桌上,彷彿聽見吉繼沒說出來的話的官兵衛只是隔著瀏海看了吉繼一眼,嘴角卻微妙的勾起。

「喂,刑部。」

「怎麼了,暗?」

「你宴客時想請多少人?」

「為什麼突然提到這……」接著吉繼還沒講完的問題就跟手中的毛筆一起掉了下去。

 下一刻,剛好在走廊上的眾人看到一臉幸福到欠打的官兵衛以全速從吉繼的書房衝出,背後追著他跑的八顆念珠還不偏不倚的連成了個心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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