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設定。


  一直咬在口中的、不符合他形象的薄荷口味香菸吐出如死前怨氣的最後煙霧。看著已空的菸盒伊達政宗不悅的呿了聲,但沒將無用的菸蒂丟進腳邊的水溝的打算。
  這不是他要做的事情,那種事他弟弟已經做太多了,他這個爹雖然疼娘卻不要的長子不需要再敗壞什麼家裡名聲,前提是像父親那樣的軍火販子也有名聲可言。
  他也許活的有些憤世嫉俗,但旁人很難告訴他這是否對錯。
  就以他生母的觀點而言,他其實活得太久了一點。
  父母總是會疼愛孩子的,這似乎是上回某個沒知識的政客對媒體的謊言。想到這伊達政宗又不屑的呿了一口。
  看過我媽再說吧。

We are damned.
(吾等已被詛咒。)
Nothing can save or be saved.
(沒有什麼可以拯救或被拯救。)
Hast thou hears me?
(汝等聽見吾了嗎?)



  夏天的空氣像是無意間沾到手指的強力膠,雖沒有快乾膠的乾硬卻也令人狼狽不堪。
  伊達政宗靜坐在看似陰涼的樹蔭下,口中市價超過數千萬的骨董煙管吐出嗆人的白,偶爾飛出的火星在地面扭動。
  當事者沒有反應,令人昏昏欲睡的氣溫像大槌一樣將他打入無意識。
  是無意識還是潛意識?
  如今只殘一眼的青年看見自己的靈魂正不斷的奔逃,一顆顆珍珠色的珠子在大理石地板滾動,散落一地的彼岸花將純白的衣襬染紅。
  所以他才討厭白色。
  又出現了,那個討人厭的夢。
  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再再的提醒他那個最惹人厭的事實。
  半夜出現在仍幼小的他的床邊的女人的輪廓仍舊清明,手中緊抓著的刀子意外的鋒利。縱使這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記憶卻鮮明的如昨天似的。
  『我快要受不了你了,』那女人說,用著足以讓幼小孩子驚嚇到出不了聲的柔柔嗓音:『那隻沒有用的眼睛光掛在你的臉上就讓我想這麼做。』
  他以為自己可以遺忘這件事的。
  裝作那女人和失去的右眼都不存在的繼續生存。

  『但遺忘並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這仍是夢,伊達在心中提醒著自己,但卻沒有制止住他轉頭的動作,更沒有遮住看見說話的人的那隻眼的視線。
  『你是誰?』
  『眾人目前喚在下幸村,真田家不太被承認的次子。』說話的人微笑的作了個揖,一雙現實生活中從未睜開過的眼笑盈盈的望著他:『您好,伊達政宗樣。』



  伊達政宗從夢中清醒時已近黃昏,孩童們嬉戲的聲音隔著一面牆傳了過來,夾帶著幾個無須擔憂亂造謠會被剪舌的中年婦女的竊竊私語,大聲得不用專心就能聽見。
  「你聽說了嗎?那個真田家的事情。」
  「聽說了啊,他們的次子好像從來沒醒來過,真是光想就討厭的事情。」
  「我就說吧!那孩子據說不用醒來就可以和任何人對話呢。難怪他們的長媳要離婚,小叔是這樣的人她哪忍受得了啊。」
  「就是說就是說,上回我還看見真田家的長子怒氣沖沖的甩門離去,有這樣的弟弟…」

  串門子和謠言誹謗似乎是任何鄰家歐巴桑都會作的事情,只是不論這種事情是多麼普遍天下,感覺比較敏銳的當事人和非當事人聽來心裡總是不舒服。
  每當此時伊達政宗總會想到他剛失去右眼時的流言。
  縱使是亂槍打鳥的情景,那些隨便造謠的老太婆們大概也從沒想過自己居然也有猜中的一天。
  就是猜中了,才讓人特別不舒服。
  死老太婆們全部都去死一死好了。沒有意義的想,伊達不禁懷疑那位被稱做真田家次子的人都如何應付此種場合。

  『您在找我嗎?』
  異常熟悉的聲調。
  記憶在不可思議之處發出哀戚的嗚鳴,似妖孽的手將其自黯淡的時空中擷取出。化骨美女低聲輕笑,鬼魅般的笑聲令早已死去的武士在無名的墳中不寒而慄。
  隨風飄揚的六文錢旗幟被刀劍劈得粉碎,殘缺的旗面被污泥沾染。
  倒地不起的屍骸被雨水沖去血漬,永遠不會再睜開的眼瞼緊閉,一頭的褐髮與溼漉的污泥染為一色。伊達政宗看見自己站在那不會動的軀體旁,一身的盔甲淋得濕透。
  是從哪來的記憶?
  『政宗樣。』
  現實中不曾睜開的雙眼笑吟吟的看著在大廳中央正坐的青年,後者稍領首,卻沒有對這擅入侵者做出任何應有的反應。
  「真田家顯然不相信拜門造訪此道,我猜?」吐出一口白煙,完全不把菸害防治法放在眼裡的伊達家長子道。
  『那就是政宗樣的誤解了,其實吾家除了在下外無一人會這樣。』臉上的笑顏莫名的染上不應有的黯淡:『不論是父上或兄長,都是一樣…』
  「不曾有醒來過的念頭吧,我說你。」昂貴的古董煙管指向並不在場的人。
  『也許政宗樣說得沒錯,在下的確不曾起過這樣的念頭。』把玩著現實中不曾碰觸過的器具,應該與伊達家長子差不多年歲的人說,眼神迷惑視線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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