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這輩子始終信奉的宗旨就是這世上沒有足以妨礙他霸道的人。

 ——尤其是那條其實是他和劉玄德的愛之霸道時。認識曹孟德多年的從兄弟、同時也是閃光第一受害者如此發言,只因至今他大概已經看夠了從兄弟在愛意大發時做出的失禮舉動,尤其是現在他們其實正出差中的時候。

『孟德嗎…雖然很想多聊,但秘書室剛剛才又遞了一堆文件進來啊。』

「沒關係啦,公文可以先放著吧?反正你手下不是有做事效率跟我手下的奉孝等一樣快的諸葛孔明嗎?」顯然早就把妻的蔬果公司此時已陷入嚴重人手不足狀態、連女兒的保姆都被緊急CALL回公司此窘況的人拋到九霄雲外——而他拋到九霄雲外的可能還包括他家那莊嚴端正、只是臉有點太老的長子可能已經帶著弟妹跑到母親大人的公司來的事實。

 喔,不是可能,是已經坐在母親大人旁邊幫忙整理文件還順手的抄過話筒準備發怒。

『父親大人請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要是母親大人在談的生意上有任何錯失的話,您要全程負責嗎?』

 伴隨著尚未變聲的長子怒吼的是電話被強制斷線的嘟嘟聲,在那之前搞不好還有話筒被用力甩上的動作。

「怎麼了,孟德?你看起來跟當年才剛跟劉玄德告白就立刻被他那兩個該死的弟弟打擾時沒什麼兩樣。」而且那還真是一張好樣的臉,夏侯元讓事後回味,聽說光靠回憶那張臉就夠他在追不到文遠時吃下三碗飯。

「子桓他、子桓他…!子桓居然在孤跟玄德情話綿綿時掛孤的電話啊!孤可不記得有把他養成這種不孝順父母的個性!」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在妨礙妻子辦公的魏帝挺胸向身高硬是比他高上一截的從兄弟抗議長子的不肖,也因此而完全沒注意到從兄弟蓋在瀏海下那僅存的眼裡明顯的不屑。

 ——我也不記得你家父母有把你養成這種會在出差時一直打電話騷擾工作很忙的妻子的男人,孟德;這次的電話費你最好不要報公帳,因為我會以阻止文遠喝醉爆走時的毅力阻擋在你面前的。還有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但子桓會變成現在這種個性至少有半數應該是你的關係。

 夏侯元讓的獨眼淡漠的看著面前這大腦大概在跑長子成長記錄跑馬燈的從兄,開始思考是否該直接趕對方去工作、以避免短短一個禮拜的出差演變成兩個禮拜甚至一個月的可能性。換成是對方還可以濫用公職於上班時隨便打電話給愛妻,但他身為夏侯元讓的尊嚴可不允許!

 啊、他好想文遠喔。


 在不知道距離有多遠的曹氏大廈裡,明明才剛讀中學、一張臉卻老得像成年的這家長子正手環胸前、對面前的一雙弟妹開始難得的喊口號:

「仲謀!阿斗!我們曹劉家最終旨意是什麼?」
「「『母親大人是最可愛的,就算是父親大人也不能搶!!』」」
「那如果父親大人又打電話來騷擾、不、是打斷母親大人辦公呢?」
「「『在這種母親大人隨時可能回不來過夜的情況下,即使是父親大人也不得任性』!!!」」
「好!從現在開始仲謀檢查來電,發現是父親大人的就說母親大人沒空!如果父親大人吼著他需要母親大人的滋潤的話,讓阿斗上前說『父親大人最討厭了☆』後掛電話!完畢!」

 …子桓少爺,這個出發點也許是好的,但目標和方法是不是微妙的錯了?
 被緊急CALL來當保姆的、眾孩子口中的文遠嬸嬸默默的思考,在處理當晚的餐點時又默默的開始擔憂起出差中、脾氣據說很差而且可能會不小心往從兄弟頭上揮一拳的丈夫。

––

 受盡長達一星期的思妻之苦、終於浩蕩歸來的曹魏董事長進辦公室後,首件吩咐居然是命令秘書立刻調出他家長子的黑卡消費記錄,顯然就是想藉關心之名行責難之實。
 然後在詳細閱讀完長子的開銷後愣住。

「子桓……這些衣服是什麼?」雖然孤對你那越竄越高的身材沒有意見,但這些店怎麼看都是主打童裝啊?

「那套是兩個星期前,仲謀意外掉進水池裡後買的更換衣物;您手指著的則是昨天挑給阿斗的外套,」顯然太了解父親大人意圖的人稍作停頓:「就是您一回來就大喊好可愛的那件。喔還有那些衣服是我之前幫母親大人挑的,您不信的話請回家翻翻母親大人的衣櫃自己清點。」

「子桓,孤當初給你黑卡是想說你已經夠懂事。不過…」

 原本只是想好好數落一頓長子好消消氣的曹家家長突然不知該從哪裡說起好,畢竟面前這什麼都好只是臉有點老的孩子不但夠敬愛他口中的母親大人(雖然總是阻擾孤跟玄德的愛之道路這點讓孤有點火),更是個會照顧弟妹的好兄長,不過……
 對、就是不過。
 當初給長子辦黑卡只是想這孩子要買東西比較方便,但沒有交代過只能買給弟妹和母親大人而已啊!(至於這兒子居然沒有買東西給自己就令當別論,孤會看在他給玄德買的衣物都異常適當下暫時不找他碴的。)

「父親大人,我有買東西給自己啊?」顯然不懂為何現在父親大人的臉就跟被元讓叔叔敲頭後一樣好笑的人回:「最後一頁的最後一條項目是我的。」

 ——對,孤看到了。但是兒子,你都可以花上幾萬元去買弟妹的衣服了,為什麼給你自己的卻只有一箱葡萄……


「……所以,孟德你硬無視我好不容易才回家、終於能跟文遠好好相處的前提是?」

 其實現在狀況大可以解釋成有點火、很火、非常火的曹孟德從兄弟強忍住用一瓶龍舌蘭敲對方後腦勺的衝動的發問,然後在聽見對方吶喊「子桓長大了當年那個說長大後要跟孤一樣的子桓長大了變得這麼懂事孤好寂寞啊把當年的子桓還來」時,稍微忍不住的在大腦裡讚嘆一下目前借住在他家、跟子桓一樣大精神卻還沒超齡的仲權後,吐出也許是認識對方太久後的感言:

「以前明明就胸懷大志,怎麼一結婚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呢?」

☆☆☆

 曹子桓打從年幼就察覺到父親大人對於他們家所謂的么女的寵愛非常的不妙。套句他自己的話:那幾乎是父親大人對母親大人那如洪水般的愛意加上爆走式的父親心態的綜合體。對於他的這番言論,大概打從孩提時代就認識他家父親大人的夏侯元讓除了點頭稱是之外,還不忘了提醒面前這有點未老先衰的外甥、其父最近的越長越回去傾向。

「所以我只是要提醒你要有心理準備,萬一孟德待會鬧脾氣說不想出席的話你可是要上場兄代父職的。」

「這種事情,我打從當年開始幫仲謀簽連絡簿和出席三方討論會時就有覺悟了,元讓叔叔。」顯然是完全放棄說服還在地板上打滾…不對、準備把地板打蠟到可以當鏡子的程度的尊親的人重重的嘆了口氣:「畢竟當阿斗穿著那身婚紗走進客廳,說『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子桓兄、仲謀兄,我要結婚了。』時我人還在場啊。」

 當時的瞬間必須跟母親大人和弟弟一起撲上前、好制止即將在地上打滾的父親大人高喊『孤的女兒怎麼可以就這樣嫁了孤不依啊——』的當家長子(聽說心智年齡和臉部老化成正比)不得不默默的承認那個身著婚紗立於門口的罪魁禍首實在很可愛。

「沒問題的,公嗣少爺現在看起來也很是很可愛。」

 剛剛才跑一趟新娘化妝室、顯然完全沒抓到擔心重點的張文遠發言,手上拿著的調酒不知為何已經令人膽戰心驚的少了一半。

「是啊,光看已經變成陀螺的父親大人就可以知道了呢。」其實已經眼神完全死、根本就不想去看目前地板的光澤度的曹家長子只是開始計算母親大人哭完從化妝室出來的路程,默默的思考他還剩多少秒可以偷踹父親大人一腳。

 看著面前這個兒女年齡越長、反射動作就越孩子氣的從兄弟,夏侯元讓決定把之前的評語修改成「為什麼女兒一要結婚就變成這樣了呢」後把張文遠手中的調酒拿走,等一下對方喝得爛醉開始攻擊男方的兒時保姆的話他可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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