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あ》


  他說過無數次的我愛你,成千上萬的破碎文字築成道路刺傷裸足的你。愛してる。同一句話如老舊的唱盤不斷的重複。愛してる,愛してる,愛してる。你抬頭只見無法計算的平假名由天而降,不再蔚藍的天空被滿滿覆蓋。あいしてる,那些字是這麼拼的:あ、い、し、て、る。

  命運終於重拾她的能力,你漫長又短暫的生命被領至三途川只等記憶被河水淹沒。你的過往一點一滴的模糊破碎,失去重心的你隨著無數個碎片墜入空虛,獨留一個又一個的殘碎字句將周圍點亮。
  厭惡無助感的你閉上眼,在意識隨記憶一同失去前你聽見一個聲音大喊、重複的字句在虛無中築成巨網將你捕獲。
  你吃力的抬起頭只見那嗓音黯淡的向你招手,意識稀釋於空氣前你努力的思考與這相似的招數的名稱。
  不記得了、你已經不記得了。
  撥開巨網你任由自己墜落,闔眼前他一直喚你元就元就元就。

《い》


  元就。
  他的確是這樣喚你的,無視你倆之間的距離的用他的嗓音呼喊你的名字。你厭惡的要他閉嘴了幾次更多是逃避,他將你摟入懷,笑容燦爛的如瀨戶海面那燦爛的波光說元就我真的好喜歡你。你用力掙扎無奈於你那嬌小的身材,只聽他大笑著將你摟得更緊。

  記憶不再歸返,他不再是長曾我部元親,你也不再是毛利元就。他不再是彌三郎不再是家僕口中的姬若子更不再是眾人畏懼的鬼若子,你不再是松壽丸不再是他人口中的詭計智將也不再是他眼中的孤形獨體。
  他喚著你,如海浪般一次又一次的重複,只是不論你還他都忘了你倆是誰。
  疲倦了,你真的疲倦了。
  就這樣永遠的休息吧,甚麼甚麼都不要再想起。

《し》


  睡了,你就這樣的熟睡了。
  你的名字不再被提起,沐浴於三途川的河水令你全身冰冷。一滴水滑落你手心化成血跡,你的血不再是淚你的淚卻回歸成血。枕於血塊堆砌成的河床你面色蒼白,衣裳不再是草般的鮮綠。
  河床上方人們竊竊私語,抱著戰亂中散落的肢體,他們談生說笑得像是早已無視穿刺胸口的長矛。你望著他們感覺不著甚麼,你不認得他們卻被他們認出。他們說,元就殿,看看你究竟帶給了我們甚麼,然後將碎裂的肢體扔進河川。
  血將河水染至腥紅,被肢體抓住的你逃不開身,嗆鼻的色彩帶著鹹鹹的苦澀。
  被滅頂前你似乎聽見他的聲音,元就元就元就元就元就,在一聲元就與元就之間你閉上雙眼,任由血淚奔流的同時憶起你和他兼深愛的瀨戶海。

《て》


  白晝下的瀨戶海水於他的血管奔流,炙熱得令刺眼的炫目白光訝然失色。立於海岸你遙望迷戀已久的天照大神,直到月光染遍沙灘他將你帶走。他說過他愛你,也許你也相信他,回問多少的時候的口吻卻仍是以往冷淡不帶情感。
  人生數載。
  一片黑暗中你看不見聽不見說不出也走不動,任由記憶幻化成他將你緊摟入懷,帶笑的唇說出你熟悉的字句。
  元親。
  說愛你卻不再歸來的元親。
  他對你的愛非單數也非複數,愛不能有數量尤其對象是你。聽著他這樣說的你發現他少了笑意,指尖觸碰的肢體冰冷,緊握手中的鮮花不再展放。
  元就。他說。
  你眼裡沒有笑意的望著那已枯乾死去的花朵,眼眶裡沒有眼淚,虛偽的笑容佔據你的臉。再見,他說。你只聽見自己的血和他已經失去體溫的軀體一同墜落。

《る》


  你失去了他他失去了你,雙重的遺失打亂了輪迴,也許你已不愛他或許他已不愛你。
  立於原地的你不良於行,赤裸的雙足踩在不再溫熱的沙地上空永不見光明。不應生長的曼珠沙華布滿大地,將三途川的河畔染成不應有的色彩。
  燈裡的油即將燒盡。
  如今的你已不在中國,如今的他已不在四國,瀨戶海不再是間隔你倆的汪洋。所有的阻礙已去,獨現在的他已不屬於你。

  喂,元親。
  一望無際的黑暗中你睜開眼,一道水光滑過你蒼白的臉頰在下顎停止,然後墜落。
   愛して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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