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陰暗的房間,無人無聲、彷彿從以前至今存在的都只有寂靜。
 門把輕轉、身著陣羽織的男人在進門後信手將其給關上,把多餘的光線與存活的氣息一同鎖在外頭。
 那張常被配戴的面具被輕置在桌上,不被手套覆蓋的指尖輕劃過冰冷的桌面,然後在其觸及邊緣時停止。
 塵埃落下的聲音聽起來居然如此清晰。
 不算空曠的房間的角落裡的床上,彷彿裡面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似的、被一般尺寸的UNION旗仔細的蓋好,只有稍微歪斜的一角顯示了曾被人動過。
 看不見面容的男人的金髮在昏暗的光下憂鬱得與灰抹成同色,陣羽織的深紅此時看起來卻有如乾涸的血跡,在沒有光的地方低低的狂笑。

 啊啊、這個沒有光的地方。

 男人閉上了眼,透過眼皮只感覺零星的綠色光點在腦海中閃過。
 就跟他第一次見到少年時,周圍撒散的GN粒子一般,明亮的逼人睜不開眼。

 看似漫長其實短暫的時間內,那名少年曾經是他的世界中心,雖然當時的他所追逐的與其說是少年,倒不如說是由其駕駛的MS。
 驚艷般的好奇引來了無止境的追逐,身體在不支吐血時情緒卻在沸騰。
 男人原本以為、這仍可以維持更久一段時間的。
 原本可以維持更長一段時間的。
 但、在他轉身的那瞬間,就突然都不見了。

 那到底是什麼顏色?當初那架由他駕駛的、終於能奔馳於太空的MS。
 男人沈默的望著空白的牆,從不知名的最深處爬出的鬼魅誘惑將色彩淹沒牆壁撒落絕望,色澤看在男人眼裡往如逝者死前吐出的最後一口鮮血,豔紅卻又晦暗得刺痛。
 那雙冷淡的眼闔上前、似乎也是這樣的色彩。

 

 所有重要的一切都不見了。
  UNION已不存在,艾夫曼教授、霍華德和戴瑞爾皆逝,片桐早不是以前的片桐, FLAG也不再是重心。
 過去的自己、已經死了,和那些已經不在的事物一起消逝在GN粒子的光輝中,只是這一次男人再也想不起那光到底是綠還是紅,只記得混亂的自己在被人打擾的前提,用GN光束刀斬落了原先對自己很重要的FLAG。
 一閃而過的紅色、看起來比以往還要像血,在天空劃過時猶如他曾對少年說過的、拴住兩人的命運的紅線,一片蒼藍中零碎得閃亮。

 人是貪心的生物,有一要十,有百要千,就算是男人他自己也不能例外。
 他要的、不可能只是那叫鋼彈的機體的毀壞。
 那麼在內心深處,真正被渴望的是……
 ——你到底想做什麼?
 就算是少年也仍嫌低沈的嗓音從記憶最底處響起,過於混濁的跟塵埃之聲混在一起,差點讓男人失了神。
 他真的想做的,其實只有抓住那早不願再與他對決、卻還是奪去了他所有一切的少年而已。
 不論是用劍刺穿或者被劈開都不要緊,只要對象是少年的話。

 男人不否認自己想死,卻也不承認這多年內幾近偏執狂的行為作風,只是為了早點讓自己被一面國旗覆蓋送至墓地的誇張做法。他從不認為聯邦的設立有什麼必要,要他為其捐獻更是令人嗤之以鼻。在這個所有人都像是走錯地方的A-LAWS裡,他唯一看得上眼的只有那光聽就可笑的獨立作戰權力和不關心的彼此。
 只要在這裡等的話,那名少年遲早會來的。
 來到已經失去所有的他身邊,不管是用什麼方法。

 

 命運的紅線將男人和少年綁在一起,卻也諷刺的把男人推離了兩次鬼門關。
 白皙的病房裡,友人讚嘆男人簡直可以說是奢華的好運時,男人卻恨不得立刻用Ahead飛上太空來了結自己的生命,就算動手的人已不可能是那名少年也一樣。
 太專注在自己事情上的友人沒注意到,不知不覺中,男人的眼神開始冷淡得如當年他們碰見的少年。也許是打從男人宣稱少年竊走了他的心開始,也有可能是更早。
 他也沒注意到,男人一心想死的事實。
 他什麼都沒有注意到。

 愛跟執著一同劃上了等號,兩者就跟戰爭與和平一樣,是無法被分割的連體嬰。
 如果當時的友人再多注意一點的話,他會看見男人的眼裡有著少年死前的瞳彩,那色澤被過於渲染,將只有死者才能踏上的路刺得傷痕累累。
 如果那就是愛的話,就讓他愛到無可自拔為止;如果愛已轉換成恨的話,就讓他親手將一切給了結。
 但不論如何,不要讓他殘存苟活,因為生命在此刻早失去了原有的意義。

 

 撫上UNION旗的手沒有溫度。
 和初次握到的那隻少年的手一樣的太過於冰冷,連在東邊的地平線浮現的昇陽都無法將其溫暖起來。
 你很寂寞吧?就跟我一樣的寂寞。
 影在角落無聲無息聚集,爬上了牆覆蓋了天花板,把原先就不明亮的房間籠罩得更灰暗。跪坐在床旁男人的表情被深紅色的陣羽織覆蓋,指尖沿著UNION旗的起伏遊走。
 只要這個能刻印在這,那就夠了。

 男人的唇冷靜的扭動,聲音沙啞的劃破從初至今的死寂。
 …我們、果然是被命運的紅線牽在一起的吧……

 

 

 之後,房間的主人突然出了場在眾人眼中並不重要、犧牲卻異常慘烈的戰役,然後在最不可能的情況下陣亡。
 數星期後,當身為MS開發主任的男人好友因要求撞開那道被塵封已久,以致門鎖生繡的門時,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房間的主人床上、從UNION旗裡靜靜伸出的,是隻著藍色制服、已經腐爛見骨的人手。
 而在屬於手背的骨上,則殘留著深深的、彷彿是被刻入般的、嘴唇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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